第55章 顺流逆流3

        到校分发衣服,原本属于杨书香的那套尤文十号队服最终被赵焕章抢了过去。

        抢就抢吧。

        而当第三节课下课时,甚至连护腿板都焕章被分走了一个,杨书香就笑着踢了赵焕章一脚,于是连陈云丽给他买的球靴也一并被焕章嘚瑟了过去:“杨哥,先借我穿两天。”

        内牛皮面的球靴配上塑胶钉子,穿在脚上软硬适中,提速快而且抽起皮球更得劲儿。

        “甭废话,再废话给我撂着。”杨书香就这么说的,他不需要解释,不过焕章心里知道,哥哥是谁我是谁,其实是不分彼此的。

        看着焕章那得意劲儿,杨书香扫了一眼吴鸿玉,见其脸蛋红润由里往外透着一股水儿,心道焕章这阵子准又崩她来着,他拾起焕章的那双大博文,把护腿板藏在裤子里,这上身穿着长袖队服,跳起来人也变得轻灵许多:“到时候咱们哥几个拍张全家福!”

        加上替补,十一个人早已绰绰有余,此时此刻球队算是初具规模。

        杨书香这一说,浩天老鬼等人齐声应了起来:“等这球裤上身儿咱就拍。”

        一时间鼓舞得士气高昂,再次把三班凝聚成了一块牢不可破的铁板。

        “我们呢?”

        三班三个最能闹的女孩子——赵然、杨美丽,吴丽丽也跟着喊了起来。

        “到时候一块!”杨书香仍旧这么说,赵焕章也这么说,众人都这么说,三班就炸锅了。

        听见隔壁的动静,看到三班这些人穿着整齐一色的球服从班里走出来时,许加刚愣住了,而当他看到赵焕章全副武装的样子后,瞬间又被惊住了。

        令许加刚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帮人竟然在他之前买了球衣,而且还规模化了,风头被抢走时不亚于女人被抢走了,无明业火就又从他那鼠肚鸡肠的心里烧了起来。

        “赵哥,买球衣的咋我不知道?你不够意思的。”

        晌午头吃完饭,许加刚就从大姐家跑向了村后身儿,见了面头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

        “谁知道你买不买,再说你也没问我们。”

        赵焕章擦着小号,正寻思到底是先去学校还是先去找小玉,怼了许某人一句之后,见这些日子哥们挺上道又挺规矩,就笑着把事儿简单说了一二:“这套队服咱泰南没货,是杨哥夜个儿去省里买的。”

        “能不能借我试试?”

        许加刚眼红,这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来,不由分说就塞进了赵焕章的兜里:“让我试试。”

        为了搞好关系,年前年后他做了大量准备,牺牲了自我的脸皮为的就是搏击“韩信胯下辱”,所谓无利不起早,简直煞费苦心了。

        “我这身儿可是杨哥的。”

        赵焕章皱起眉头,本想拒绝可看他热脸一个劲儿往自己跟前贴,把话先讲出来了:“试可是试,完事你得脱下来。”

        许加刚连连点头,他想起赵焕章还穿了个黑皮靴子,又问:“内球靴呢?”

        赵焕章一摆手:“打住,得寸进尺是吗?”

        把小号放到了炕头。

        他知道分寸,连杨哥都没怎么穿,能给你许加刚试脚吗?

        别回头再把脚气传我身上,再说了,试穿已经破例,做人做事不能没了方向。

        “你看,咱们俩的体型这不一样吗。”

        许加刚把十号队服套在上身,他扬起胳膊来抻着袖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一样的多了,我说你还惦着不下身儿了是吗?”

        赵焕章把手一勾,卜楞起来。

        往下脱的时候许加刚又咧起嘴问:“下午的跟初三踢球,能不能借给我。”

        “不都跟你说了我这身儿是杨哥的吗。”赵焕章皱起眉头。许加刚犹不死心:“我昨天的还帮你来。”

        打小受杨哥的影响——最腻歪的就是帮完人还提旧账,而且赵焕章的印象里杨哥也从没干过这腻歪人事儿——要么不帮、要么帮了啥都不说,就起身踢了许加刚一脚:“你乐意,谁又拿你不答应了?”

        一把抢过球衣。

        追出门,许加刚跟在赵焕章的屁股后头来到了房后的马圈。

        他见许加刚也跟过来,脑瓜子转悠起来:“能不能踅摸条活狗?”

        许加刚不醒其意:“都打死啦,没打死的不好找。”

        “废话,好找还跟你说?”

        赵焕章滋着尿,紧接着又说,“就没人给你老叔送狗肉吗?”

        这打狗的事儿杨哥前些日子还提过呢,不过当时他心思没在这,有心想请杨哥,这会儿就有了这主意。

        “倒也有,可不够吃的。”

        许加刚下意识扫了一眼赵焕章的狗鸡,越想越不对劲,估摸吴鸿玉的咂儿肯定是被摸了,屄给操没操不知道,不过瞅这意思像是,不然莫名其妙要狗干啥?

        干啥?!

        “我的给你踅摸。”

        “你的速度就是专业,这事儿就交你办了。”

        焕章眼里,吃狗肉绝对比吃鸡肉上档次,也香,就琢磨这回杨哥应该不会再往外推了。

        “赵哥,那这球衣?”

        许加刚嘿嘿笑了起来,与此同时,把烟掏出来递过去一根。

        赵焕章睨着许加刚:“什么球衣?八字还没一撇呢,少跟我讨价还价!”

        “我的你还信不过?你说你妈哪次来我不是都替你挡着,说好话。”

        许加刚拍起胸脯信誓旦旦。

        “用你了?”

        赵焕章撇起嘴来。

        说话间许加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大票:“狗的事儿我先压五十块钱,赵哥,球衣的借我穿穿呗。”

        似乎手拿把攥已经有了跟。

        “等你信儿?练我是吗?要是没有你屄操的给我买条万宝。”

        焕章把丑话说在了头面。

        这心气起来之后,到学校他就把逮狗吃肉的事儿跟杨哥讲了。

        杨书香在院南头树底下转悠着。

        上礼拜从陈云丽那吃的狗肉锅,事后他倒是给褚艳艳踅摸了半条狗腿,也给贾新民整了一大块,然后就没了。

        听焕章这么一提,杨书香问他这事儿贴谱吗?

        赵焕章就把许加刚的话搬了出来:“差不多吧,要没有的话我请你抽妈宝。”

        “妈宝?内玩意儿抽不抽倒无所谓,就是手里没远程家伙事儿。”

        颠了会儿手,杨书香扬起脸来看向半空吐穗儿的枝叶儿。

        树杈上芽苞儿已经开了,尖尖的嫩芽和小叶连接起来一片郁郁葱葱,视野上的冲击总能令人看到希望,然而弹弓子已经被毁了,眼瞅着天热的时节也没俩月就该来了,这大夏天一来干啥好呢,总不能见天河里待着吧,他就合计起来,心说得麻烦小赵叔再走一趟——顺道去铁厂给踅摸块麻花钢模子,给自己再弄把硬实的弹弓子出来。

        手里有刀,不过,要是再有把枪的话就更好了!

        “杨哥,那你说这大锅炖狗肉怎么吃?”

        焕章一脸兴奋,他这是赌注在手已经算是提前稳操胜券了,而言下之意问得是去谁家去炖,他想听听杨哥的意见。

        “怎么吃?溜炒涮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年前在窑坑和王宏吃叫花鸡感觉挺好,时隔这么久,听焕章提到狗肉难免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电影少林寺就有烤狗肉的镜头,杨书香这心里可就活泛起来,暂时也把那眼不见心不烦的东西给压了下去。

        天暖和之后他原本应该回家吃饭,可心里抵触腻歪,就推脱起来,昨儿晚上他又把这个想法跟妈说了,柴灵秀说他懒了不行就带饭,杨书香就踅摸出一个网兜和一个饭盒,有些事儿三言两语注定说不清,他便把自己难以理解的一些东西写在了一张彩纸上,叠了个心,把它偷偷压在了褥子底下。

        坐车一来一回累了多半天,睡觉时杨书香就钻进了妈的被窝里。

        柴灵秀轰他,他搂住了她的腰死乞白赖“妈你别赶我”,搂着就是搂着,他不想破坏氛围。

        确实就是!

        荒唐的白天转换成静寂的黑夜,放纵的心也随着拥抱安静起来,他知道有些东西没法独善其身,内些个在他眼里震惊颠覆的东西也不可能让他独善出来,所以,感念里头就想像小时候那样回到这个港湾里来缓和一下,他搂住她的腰贴近她的身子,慢慢蜷缩起来……

        “杨哥,你说这球衣能借人穿吗?”

        赵焕章朝西一指,示意着去里边,哥俩就朝着西南角化学实验室方向走去。

        松树前立定,杨书香从焕章手里接过烟,歪着脑袋点着了,悠然地吐出一口青烟:“哥哥我做不了主。”

        早就听出兄弟的弦外之音,定是有人找过他,但兄弟的事儿杨书香不想掺和。

        “这衣裳是我从你手里抢的……”赵焕章用脚丫子出溜着地,慢慢地也给自己点了根烟,顺手又塞给杨哥一块香口胶。

        杨书香笑着接到手里:“瞅你这磨叽劲儿,咱哥俩用解释吗?”

        咂摸着焕章话里的味儿,伸手一指:“我说你行啊,开始跟哥哥耍心眼了?”

        “没有!”

        焕章也笑了,他把身子往墙上一靠,忖思着说:“咱哥俩好长时间没从一块吃了,我合计这周末咱也打打牙祭,正好许加刚说跟我借球衣,我就让他给我踅摸条活狗,你看,他还死乞白赖塞给我五十块钱当押金呢,”话说到这份上,他就敞开了篓子,“我也不想白拿他东西,内球衣打算借他穿两天。”

        想了想,又找补了一句:“你说成吗?我听你的。”

        看着焕章,杨书香用手捏了捏鼻子,沉吟片刻,虚缝起眼睛嘀咕道:“内垃黄脸儿最近改性子了?反正咋改我是掐了眼儿看了不上他。”

        知道兄弟等着自己的信儿呢,又看向焕章,“咱哥俩是有些日子没在一块吃饭,其实吧,咱哥俩也用不着弄那虚的。”

        一起长大的发小,说亲兄弟都不为过——裤子一块穿,架一块打,酒一起喝,骨子里的东西用不着那些流于表面的形式来替代。

        见焕章咧起嘴来,杨书香呵呵起来:“除了明面上打死的,剩下的那些狗据我所知都被藏起来了,我猜摸多半是藏在沟渠子或者是地窖里,以前就有过这事儿。”

        嘬着烟,杨书香不疾不徐地说着,“狗肉这玩意可是好东西,你一提我就馋了,回头我把牛耳尖刀带来,也别上谁家去了,齁麻烦的,皮一剥咱给它烤着吃,再来点酒,啤的白的都行,来个不醉不休。”

        绿林的内些东西在小说里时常看到,顾长风的那套也经由他眼里领略过,就也跟着学起来,既然定了,这酒不喝哪行。

        “那这么说你同意了?!”赵焕章的身子前倾,一把抓住了杨哥的手,其时他双眼闪烁,嘴也微微张了起来。

        “我日。”

        杨书香身子一闪,还以为焕章要掏自己,笑骂着复又嘬了口烟,他看着烟花从自己嘴里喷吐出来,随后在挺拔的松树身子里化成雾气,攥紧拳头,他朝后一扬手把烟头撇到了墙外,松开拳头,香口胶就扔进了嘴里,肩膀耸了耸,把手搭在焕章的肩膀上,继而捶了一撇子,“就算是现在你把内球衣扔大沟里我也不管,哥跟你换的,内就是你的了。”

        “哥,”叫着杨哥,焕章又咧起嘴来,不过这回他笑了:“到时候我买酒,咱们好好喝喝。”

        他知道能有今天是离不开杨哥的,虽不见外,但人总不能没心。

        ……

        看见我儿子这心妈心里非常高兴,既然你跟妈说了,那妈也用这种方式回复你:咱做人做事无愧于心就好,还有,你在学校是不是谈朋友了,望告知。

        xx年xx月xx日。

        当杨书香从柜子底下把盛钱的麦乳精罐儿掏出来时,他打开盖子,用钢笔游走书写着清秀字迹的硬卡片就映入他的眼帘儿,其时这已经是周五的晚上了。

        他内心忐忑苦等了一个礼拜,这块石头总算是彻底撂到了地上。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而不等柴灵秀进屋,杨书香就手脚麻利地收拾妥帖,吹起哨来没事儿人似的把水打来。

        “无事献殷勤?”

        被儿子推揉着肩膀坐在炕边上,柴灵秀打了他一下。

        杨书香给她揉捏着肩膀,嬉笑道:“献殷勤不也应该的吗。”

        脱鞋上炕,柴灵秀把袜子脱了下来,返回身坐在炕边上,把脚放进儿子给她预备的脚盆里:“你琴娘今儿又问我了,说晌午你啥时家来吃饭。”

        杨书香把袖子一捋,蹲在了地上:“我跟她说来着,这不暂时带饭呢吗,五一天儿暖和学校就不给热饭了,到时候我就回来吃。”

        这话也只能这么应付。

        他把手伸到盆子里,右手托起妈的脚心。

        柴灵秀本想不用儿子来管,见他执意不肯松脱,也就由着他来了,洗了会儿不见动静,柴灵秀侧着头斜睨着儿子:“总觉着你没说实话。”

        杨书香抓住内只玉润洁白的小脚吭哧了一声:“干嘛骗你?反正没亏了这颗心!”

        下意识捏了捏鼻子,结果鼻尖上就粘湿了,他抽搭抽搭闻了闻,复又抓起柴灵秀的另一只脚:“琴娘最近是不是常去陆家营?”

        说这话时简直鬼使神差。

        “怎么问这个?”柴灵秀低头看向儿子,又用脚丫捅了捅他:“对了,上回凤鞠回来,她没跟你说点什么?”

        “什也没说,就是变得有点倔头倔脑了。”

        回想起来,内晚上从娘娘那回来时凤鞠确实有点小情绪,尤其是在进了家门之后。

        当被柴灵秀问起时杨书香也跟着警觉起来,“我艳娘右边内咂儿头挺出来没?”

        “你咋啥都知道?”

        “我啥都不清楚,就内天……对,内天听姥姥说的。”

        杨书香记得当晚姥姥和凤鞠所说的内些个话,暂且不提贾景林背地里玩的猫腻,就凤鞠嘴里提到的——到底内个给艳娘嘬咂儿的“他”是谁呢,他不得而知,而以他对褚艳艳的了解,嘬咂儿头的事儿且也轮不到赵伯起身上。

        至于说上?

        这不胡扯吗!

        赵伯起真要是敢强上的话,不说这事儿吃不了兜着走,估摸贾景林这日子也就到头了,没法再过下去。

        “奶够吃的吗?”毫无征兆,杨书香又秃噜出这么一句,说完他就后悔了。“奶水倒是挺足,给她踅摸内狗腿她这夸你,直说没白疼。”

        杨书香觉得自己现在太张八了——这边刚刚静下心理清他和琴娘之间的乱麻,内边又不自觉往艳娘身上巴碴,强出头不自寻烦恼吗?

        乐意?

        话是如此,可是……

        年少青春,飞舞的头发和飞舞的情怀在这个梦的时代困扰着他,捧起柴灵秀的一对小脚时,怔怔地发呆,这心神不知又飞哪去了。

        “你琴娘又问来着,说明儿你还去姥家那吗?”

        不见动静,柴灵秀就抖了抖被儿子捧在手里的脚:“你成天都干啥?”

        回过神杨书香仰脸“啊”了一声。

        柴灵秀瞪了他一眼:“一天到晚就知道胡琢磨!你琴娘问我,说明儿你几点去陆家营?”

        “看情况吧,说不好。”

        吃狗肉的事儿杨书香跟柴灵秀说得很含糊,只说了晌午不回来,至于说喝酒喝到几点他也说不清。

        站起身子把毛巾拿在手里,给柴灵秀把脚丫里外擦了个遍,这才想起马秀琴还没回来:“我琴娘还跳呢?”

        甭看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马秀琴对内事儿心里接不接受他却从未问过,他只把自己和琴娘的内些美好的回忆保留下来,也乐得看见此时她的转变——起码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做笼中鸟没的自由。

        柴灵秀盘腿上炕,挂窗帘时言道:“跟你赵大去后身儿盯夜儿去了。”

        没来由,杨书香就又攮了一句:“我贾大呢?”

        柴灵秀回头看了一眼:“回家了。嗯?这没事儿皱哪家子眉头?”

        “就问问。”

        脱得光溜溜的,洗狗鸡时杨书香把身子背了过去,他觉得自己应该用手再捋一管儿:“妈,明儿下午你有事吗?”

        黑灯瞎火也不敢开灯,临回来时摸着黑他在东侧东厢房的洗澡间里崩了一次陈云丽——实打实地干了一次屁眼儿,当鸡巴插进热烘烘的暖道时,他发觉女人何止是屄和嘴能搞,原来这里也能令人醉生梦死,不过就是时间紧迫了点,也不敢大动干戈胡说八道,不免意犹未尽。

        柴灵秀从炕上下来,刷牙前点了根烟:“得揍被窝,一半天还得把地浇了药打了。”

        “我听说还要给坟添土,咋年年都添土?”

        这狗鸡巴硬撅撅的也不说软了,他妈的这叫什么玩意:“要不明儿我家来。”

        柴灵秀把腿盘起来,盯着儿子的屁股:“祖宗内坟总被水泡,年年得垫。对了,添坟的事儿你大说他包了。”

        杨书香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我大包了,我爸内?”

        “你爷说他赶赶落落的就不让他往回跑了。”

        鸡巴渐软,火却从杨书香的心里扑腾起来:“我爷咋这向着他?人梦庄高中就没那么多幺蛾子。”

        柴灵秀把烟灰掸了掸:“不该你管的甭瞎操持。”

        “瞎操持不瞎操持放一边,没这么办事儿的……”甩着鸡巴端起盆子就往外走,杨书香又嘀咕起来:“不来正好,省得起腻!”

        来到堂屋把水倒进泔水桶里。

        漆黑的夜晚蒙羞般迟迟不肯把光亮抛洒出来,正自出神,屋里传来柴灵秀的声音,“我说你别成天总胡琢磨。”

        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杨书香回身撩帘打量进去,他看到妈正举着自己的裤衩在那摆楞。

        多么羞涩的时光,在裤衩沾染的人生精华下总会变得梦幻般多彩,斑驳而又浓郁,解构着少年心里所有充沛的青春和那动荡的岁月下的心性扶摇……

        五月的风啊吹在花上,

        朵朵的花儿吐露芬芳,

        假如花儿若有知,

        懂得人海的沧桑……

        一首旧上海时的老歌从马秀琴的嘴里哼唱出来,欢快中带着丝丝感伤,而感伤中不难听出还存有她的某种憧憬,此时她正骑着车子赶往梦庄,心在拘谨了一周之后变得有些迫切。

        昨儿晚上跳完舞,马秀琴又被两个大男人给搞了,搞得她昏头昏脑性欲高涨,好在爷们赵伯起没让她穿上新买来的内衣去搞,好在贾景林是戴着安全套跟她做的。

        今儿早上,在自家爷们九点准时回来之后,马秀琴又清洗了一遍屁股,随后她就把那套米色胸罩和内裤穿在了身上。

        本来这两天没工夫赶集,不说盖房子,地没浇水呢,烧纸也还没腾出时间砸,可不知怎地,她就想过来跑一趟,而且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哪怕被母亲埋怨,她今个儿也势必要去一趟陆家营。

        人群中溜达着,马秀琴左看右看,碰见认识的人她就笑着跟他们打声招呼,走到集市的东南角时她心里的这股欲望变得愈加强烈——要不要在赶集之后先去趟梦中转一圈呢?

        她觉得就算是在门口看一眼这心里也会变得踏实,走走停停,正心如鹿撞思绪杂乱,忽地从人群的夹空儿扫见西北三十多米外的铺子口有个熟悉的背影,仔细盯了会儿,她这眉头可就皱起来了。

        从人群里向北移着,到了拐角又倒着北面的店铺向西靠拢,可到了批发零售的铺子附近人影就不见了。

        马秀琴心里一阵嘀咕,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不对啊,内人分明就是我儿子,这没放课他来干嘛?

        又往近前靠了靠,门口戳着的山地车可就映入她的眼帘儿。

        狗被系住脖子提溜起来拴挂在梁上,已提前被焕章一瓢凉水给呛着灌死了,从防空洞返回头来到集上,他把孜然、五香面儿、辣子面儿买好了正批发站门口喝着许加刚请的啤酒解渴,就听这厮喊了一声:“你的妈咋来了?”

        “耍我是吗?”

        一扬脖,顿顿顿的赵焕章就把酒瓶里的啤酒干没了,抹了把嘴头,他看着许加刚,继而后退着在人群里张望起来:“哪呢?人内?”

        许加刚用手一指:“正往这边走呢。”

        赵焕章顺着许加刚所指的方向探脑袋扫了一眼,出溜又缩了回来:“妈屄你丧门星是吗,怎你屄一来我就倒霉呢?”

        山地车还从门口撂着,这上哪躲介?

        “赵哥,咱俩把衣服换了,我去对付你妈。”

        三下五除二脱掉上衣,见许加刚还不走,赵焕章瞪起眼珠子:“你妈屄我快被堵屋里了。”

        许加刚忙问:“内狗从哪宰的?”

        把身子一蹲,赵焕章躲在了里头的柜子后面:“操你妈还没宰呢,你快点吧!”

        婆子被眼前之人给拍了不说,自己的脸也被打了而且是跪着挨的,此时此刻见赵焕章还如此嚣张,许加刚心说操你的妈我,却不慌不忙:“她未必看见你。”

        猜着马秀琴此行的目的,他把头一低,冲着赵焕章嘿嘿笑了起来:“知道你妈为啥会来吗?”

        赵焕章歪起脑袋来,他隔着许加刚的腿往门外扫:“废鸡巴什么话,你以为我啥都知道?”

        “你妈来买~丝袜……”

        “丝袜?我快撕你屄养嘴了。”

        “她来了。”低声喊了一句,许加刚迎着门口方向走了过去。

        马秀琴看到许加刚时,愣住了:“你也没去上课?”

        打量起来。

        许加刚嘿嘿笑:“后两节课政治和地理,体育生不用学。”

        马秀琴“嗯”了一声,隔着许加刚往铺子里张望:“赵焕章呢?”

        望着眼前这个擦了少许口红的女人,许加刚打起岔来:“我大姐没跟过来?”

        马秀琴摇了摇头:“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径自朝里走去,却被许加刚一把抓住了手腕:“姑奶,西面就有你要的东西……”马秀琴“咦”了一声,停步看向许加刚:“啥?”

        女人软乎温热的小手肉淘淘的,这让许加刚有些心猿意马:“你要的~肉色连裤袜。”

        于他而言,内心里的渴肯定是非常渴,渴到欲火烧身不能自持,但问题是想要在第一时间碰见马秀琴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而且成事之前他也不想被对方一下子识破自己心里打的主意,破坏了这几个月自己在对方心里建立的形象。

        “赵焕章……”又回头看了一眼停在外面的那辆山地车,马秀琴冷不丁喊了一声。

        铺子老板不得罪人儿,见买主的老娘都走进来了,就朝着一旁蹲躲的买主哎哎起来:“小哥,你妈喊你呢。”

        不得已,赵焕章这才哼唧着站起身子。

        “你也没课?哈!”今时今日,儿子依旧是一副狗改不了吃屎的样儿:“你还有点人样儿吗?”

        在一阵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气氛中,赵焕章撇起嘴来:“我怎么了我?还不许我自由了?”

        刚撂下话,就“嗝”了一声,他本能地捂住了嘴。

        “你,你,你还喝酒了?”酒气挥发,马秀琴指着儿子,脸都憋红了。

        巴不得见到这个场面,冷笑一声过后许加刚赶忙上前打起圆场:“姑奶的消消气。”

        一边跟赵焕章频繁眨眼,一边又抱住马秀琴的胳膊,往外拖:“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挑~丝袜。”

        倘使这番劝人的话是从杨书香嘴里说出来,赵焕章顶多也就一龇牙,他不敢顶撞杨哥,他知道惹急了杨哥可不单是挨踢那么简单:“妈屄的用你?下三滥的玩意!”

        冲着许加刚吼了一嗓子,他就有些脸红脖子粗。

        马秀琴心想数落儿子两句之后再从旁探探口风,最好是让他把杨书香叫过来吃饭,也算是不虚此行了,然而哪料得儿子比她脾气还大,瞅这意思再说下去恐怕大龙这小舅子就得挨揍,若是再说的话,恐怕自己都有可能被儿子给揍一顿,登时惊得她目瞪口呆不知该怎么收这场了。

        “姑奶的别生气。”

        这种场面简直大快人心,许加刚都快忍不住跳着脚拍手叫好了,他强忍着劲儿,这边安慰完马秀琴,内边冲着赵焕章又添油加醋装起了好人:“赵哥你的也消消气。”

        “消你妈屄!”

        骂完许加刚,赵焕章把烟掏出来,他当着母亲的面点着了:“我爸都不管我……”成为男人之后的心理使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孩子了,就往马秀琴的跟前走了几步:“别一天到晚就知道数落我,”见母亲哆哆嗦嗦,从未有过的突破让他心里的底气又足实了三分,人也变得膨胀——就又往前凑了凑:“又不老,别整天愁眉苦脸的,笑笑不也让人看着舒服吗!”

        说完,扬起脸来走了出去。

        这还是我儿子吗?

        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了,竟然……

        从未有过的心凉伴随着失望瞬间在马秀琴的心里滋生而出荡漾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她腿就打起颤来。

        “姑奶的你咋了?”

        许加刚抢上前一把搂住马秀琴的腰。

        马秀琴“嗯”了一声,她起伏着胸脯站稳了身子,缓解下略带感激地看向眼前这个一脸关切的孩子:“我没事儿。”

        天大地大竟没有半点可抓摸的地界儿,这让她心里闷到了极点。

        “要不我的先送你回去?”

        马秀琴摇了摇头,脑子里一片空白,转身来到柜台前,冲着店老板说道:“有烟吗?”

        店老板立时笑脸相迎过来:“抽哪个?”

        马秀琴哪知道抽哪个:“随便吧。”

        店老板拿过一包阿诗玛递给了马秀琴:“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儿,还别不知足,没给你打架捅娄子就念福星吧!”

        “多少钱?”

        苦笑一声马秀琴摆弄起烟盒,翻来覆去也不知怎么把这包烟给打开。

        店老板用手比划个“八”字,见她也不像是个抽烟人的样儿,就替马秀琴把烟的外包装撕开了:“八块钱,对了你有火吗?”

        马秀琴摇了摇头,茫然地蹲下身子。

        许加刚本想追出去把赵焕章喊回来,这么一来可就挪不动步了。

        他盯着身前黑黝黝硕大的屁股,透过健美裤的文理他甚至都能感受里面白肉的细腻,甚至还恍惚看到了马秀琴夹在两腿间的坟包,这雌性气息和母性味道不断吸引着许加刚的注意,随即他又看到马秀琴把脚从坡跟皮鞋里提出来——撩着系带,伸手从袜子里的一卷钱里抻出一张大团结,这心扑通通地就跳成了一个儿。

        “给。”

        马秀琴把钱递给店老板时,许加刚琢磨着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我的去给你把赵哥喊回来。”

        来到门外,他在人群里四处张望起来,大声喊了起来:“赵哥,赵哥。”

        喊着喊着,陡见赵焕章从不远处的铺子里探出脑袋,他一边摆手,一边跑了过去:“姑奶的都快气哭了。”

        前脚迈出门后脚焕章就后悔了。

        跟自己妈这么说话不成混蛋了吗!

        何况是当着外人的面!

        把烟一扔,转转悠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右眼皮直跳,愣等着就听到了许加刚的声音,继而看到他喊嚷着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我妈她,”赵焕章斜睨着眼珠子,施溜着一旁的动静,又不乐意当着许加刚的面儿栽这跟头:“她,她买啥呢?”

        “买了包烟,”许加刚瞅着赵焕章如实答道,又用手推了推他:“不是我的说你,女人的都乐意男人去哄,去说几句软话的不就好了。”

        这番话杨哥也曾说过,可经由许加刚的嘴里说出来却让赵焕章觉得不是内个味儿,他咂摸着咀嚼着犹豫着,又打起了退堂鼓,心说这得回是没看到我腰里别着的刀,看见了指不定会说些啥呢:“我不去。”

        回身朝屋子里看了下点儿,十点都过了,他这心里是又急又乱又抓瞎。

        “那,不如我看,”许加刚欲言又止。

        赵焕章见他贼眉鼠眼盯着自己,说话时又半半落落没个整齐,这心里憋闷眼珠子楞瞪起来:“有话说有屁放,没工夫跟你扯淡!”

        这边等着拿酒水,内边又等着给狗剥皮,赶上这茬口哪有闲心听他许加刚在这瞎惹惹。

        许加刚挠着脑袋嘿嘿笑了起来:“不是要买连裤丝袜吗,那我看你妈,”贴近了赵焕章的耳朵,把手拢了过去,“赵哥,我把你的妈引出来,你的拿着东西推车就走,后面的事儿,”他胸脯拍得啪啪山响,回头看了一眼烟酒批发店,转回身时立马一脸谄笑,“你放心去吧,剩下的我给你办了。”

        他这说办就办,原路返回走进批发店,店老板正劝着马秀琴,许加刚见她一根烟抽了一半,嘴角带着弧凑了过去:“姑奶~,咱们的走吧。”

        笑着上前抢过了马秀琴手里的烟,“别抽烟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本想趁着马秀琴不注意嘬两口烟,最终忍痛放弃。

        “姑奶奶,我姑爷爷知道你过来吗?”

        出了门,许加刚朝着不远处比划个OK手势,很快他就奔向马秀琴的车,正想去推却被拦下了。

        马秀琴看着眼目前这个懂事的孩子,冲着许加刚报以一个歉意地笑:“你们班和他们班是都没课吗?”

        许加刚挪着身子,伸手不露痕迹地蹭了一下马秀琴的屁股:“政治的都是死记硬背,原本的时候,嗯,背熟了就行,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去南头看看。”

        伸手斜指着西南方向,一脸愉悦:“前面可能就有姑奶要的……,”

        “啥?”

        马秀琴问。

        对于自己这几十年的生活历程她不是没反思过,她羞耻于自己这白虎的身子,更无奈于自己这优柔寡断和软弱无能的性子——跟提线木偶似的被人捏在手里来回摆弄,如今就连儿子都敢跟她横眉立目,她也只能哀叹一声。

        许加刚的眼神在马秀琴的身上扫来扫去,笑眯眯的样子如沐春风:“超级~丝袜啊。”

        马秀琴就“哦”了一声,又不确定:“真有超级丝袜?”

        提起这个来,很容易让她想起自己和杨书香在一起时的短暂而又美好的时光,尽管彼时穿的是健美裤。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大胆一些、洒脱一些,去追求自己心里认可的东西,然后把曾经拥有的内些美好的回忆再重新演绎一遍,哪怕这经过仅仅只是昙花一现,也算是对自己的这颗心有个交代了。

        “肯定的有。”

        喧闹的集市上,马秀琴咀嚼着内些话。

        没再回头顾及儿子,不是她不想,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顾及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这样她太累,她要为自己谋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快乐,为此她要主动出击,她想给杨书香来个惊喜:“你不回去上课?”

        许加刚卜楞起脑袋:“原本的时候,我们体育生的重点是体育锻炼,难得咱们碰一回,有课的我也不走。”

        马秀琴“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她想让许加刚在回学校时向杨书香转告一声,现在看来也只得暂时打消这个念头,不过她可以等,大不了今晚上不回沟头堡了。

        “姑奶,一起的看看介吧。”

        许加刚跑到一旁卖糖葫芦的近前,专门挑了两支腕子粗细的冰糖山药,高举着跑回来,递到了马秀琴的手里:“姑奶,我给你买的。”

        太阳底下,又粗又长的麻山药闪烁着五色光芒,这让马秀琴立时又想起跳会时杨书香托保国送来的糖堆儿,心里变得载浮载沉。

        “我推你的车吧。”

        不由分说,许加刚就把马秀琴替换下来。

        举着麻山药,马秀琴红扑扑的脸上渐渐堆满了笑:“姑奶可吃不了这么多。”

        熟络的情况下自然容许他来插科打诨:“姑奶还怕吃胖了?不瞒你说,这身材绝对没得挑。”

        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跟撞大运有啥分别?

        简直是天赐良缘!

        对他来说,多一次接触就多一次成功的机会。

        拍婆子怎么拍?

        只要对方接了招,自己就有机会去尝试去冒险,何况还是熟人,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最关键的是,他早已发觉马秀琴身上的弱点,也不能完全叫做弱点,总之这个女人心太软了,既然对方心软又给了自己这个表现机会,对他来说那就好办事了:“赶完集咱们一起的去陆家营吧。”

        这无视马秀琴年龄的说话方式令他很有感觉,也很愉悦,而马秀琴心有所属,也正想找个机会单独和杨书香见见,她觉得在陆家营会面既避开了沟头堡的那些纷争,又能利用场地给自己争取一些快乐,当下便点头同意,答应了许加刚的邀请。

        “你看买的人还不少哩。”

        溜达着,吃完了山药来到袜子摊儿附近,许加刚就把马秀琴的自行车支了起来,他探头探脑朝里打量,随之示意着马秀琴拉起了她的手:“跟我来。”

        马秀琴心里的这股不畅在行将购买丝袜面前很快就由她本人的主动出击变得可有可无起来,那种飘动的感觉仿佛突然间就将其兑变成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她被许加刚牵着手,她跟在他的身后挤进人群里,脸蛋因喜悦而变得红润起来,动作似乎也轻灵许多:香儿要是在这该多好呀!

        心系着,当马秀琴从摊位上捡起两条许加刚嘴里所说的“超级丝袜”时,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正是内个给予她关怀,给予她勇气的男孩。

        “这深肉色的丝袜,我看……”许加刚贴近马秀琴的身体,他嗅着她身上的体香上下打量,不停撺掇着:“我看也挺适合姑奶奶的,姑爷爷的看见会更喜欢你的。”

        马秀琴脸一红,拿起许加刚递来的丝袜犹豫了会儿,紧接着就把包装贴在了腿上。

        姑爷爷到底喜不喜欢马秀琴还真说不清,但她知道,杨书香肯定会喜欢的。

        “黑色和灰色也挺好。”

        许加刚又分别拿起另外两款不同颜色的丝袜,一边饶有兴致地盯着马秀琴的大腿,一边建议着:“穿上它你更有女人味……”见他一再打趣,马秀琴哝了一句:“这孩子……”潜意识里她排斥黑色,她觉得黑色丝袜太过招摇,又不知杨书香喜不喜欢,就有些举棋不定。

        “这不也是黑色的吗……”许加刚指着马秀琴浑圆紧绷的大腿。

        听他反复撺掇,马秀琴有些心活,拿起两款袜子相互比较起来,看着看着脸就又红了。

        女人与生俱来的羞涩和含蓄让马秀琴把黑色的内款丝袜放了下去:“我看还是选灰的吧,你觉得呢?”

        这嗫嚅的声音吹拂过来,简直像极运动会前吃的那块巧克力,甜腻腻而且瞬间使人得到一股力量,于是许同学就把马秀琴挑选出来的“超级丝袜”一股脑都拿在手里,然后比照着贴放到她的腿上:“大姐说你能撑起来。”

        言下之意指的自然是丝袜了,他又说,到时候让怡和大姐给你参谋参谋。

        “哪有……”马秀琴看向这穿着自己儿子衣服的孩子,自然不自然便又想到杨书香的身上。

        如果我真穿出来,香儿肯定会馋得没法。

        脸上带喜,付钱时,马秀琴连同之前吃的内份山药钱也一并掏了出来,递给了许加刚。

        “给你就接着,又没挣钱。”

        “好容易才请一回,不给机会?”

        “下次吧。”

        “老搪塞,换我姑爷爷你的肯定不这么说。”不管许加刚怎么解释,马秀琴仍旧把钱塞到了他的手里:“连累你了……”

        “连累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孩子……”走出人群,马秀琴把买来的东西齐整地摆进车筐里,羞喜的内心在这公开的场合下也随着日上三竿跟着怒放起来:“男女搭配,嗯,干活确实不累。”

        累不累的话得看怎么理解,她觉得如果杨书香在身边的话肯定会更好,也肯定会美得找不到北……

        从集上出来,等许加刚推车这个当儿,马秀琴靠在自行车前打量起不远处的南面。

        许加刚在人群里左冲右突没一会儿就跑出来了,见伊人倚靠车前发愣,他冲着马秀琴挥舞起手臂,在那黑黝黝的大屁股胯上车座时他凑到了近前:“姑爷爷的晚上还开车吗?”

        马秀琴“啊”了一声。

        许加刚就给她重复着讲了一遍:“姑爷爷发晚上还经常的开车吗?”

        马秀琴摇了摇头:“这阵子不让他晚上接活儿了,挺累的就都给安排在清早了。”

        “都知道姑爷爷能干,又有见识。”

        梦庄往北的林荫大道上鲜有几辆汽车驶过,少了集市上的喧吵,路两旁的田野显得愈加青翠。

        再往北就是梦庄高中了。

        上了高架桥,左侧桥下辛家营的水塔便赫然出现在二人的视野里,它挺拔高大巨粗无比,顶端的塔楼形如伞状的蘑菇,朝天怒耸着。

        褚艳艳的娘家就在这儿。

        马秀琴笑笑,没接茬。

        老爷们哪都好,但太有见识了反而脱离生活,而内些隐而不喧的秘密又是如此的令人难以启齿。

        收回视线,马秀琴看了看车筐里摆放着的“超级丝袜”,圆乎乎的脸如打了层发蜡……

        这防空洞可是个好地界儿。

        焕章对浩天说,又和鬼哥相互对了个眼儿。

        像这样的建筑在整个泰南恐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地上的、地下的,日伪时期泰南可是模范县城,而据说当时县城只有一个鬼子镇守,却不知这个玩意怎地就建了那么多,后来扒的扒毁的毁,因最初建造时用的是钢筋水泥,在村民捞不到半块砖的情况下就被搁置下来——一半露天一半隐蔽,成了村民在务农时节应急的解手场所。

        “杨哥这刀真鸡巴快!”

        从狗脖子开始下刀,几下就把狗皮给划拉开一个十来厘米长的口子,赵焕章扥住了一边的狗皮,另一只手用刀接着往下剌,错动间,泛白的脂肪在狗身体的抽搐下就把它肉色鲜嫩的肌肉线条展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够嫩够肥!”

        “够吃的吗?”

        鬼哥指的是一旁口袋里的白薯和土豆。

        浩天从防空洞的里间儿掏出脑袋走了出来:“差不多吧,不够就再去买点大饼。”

        这时,他已经把铁架子固定好了,就等着焕章把狗剥出来,开始烤了。

        “不还有酒和饮料吗。”

        焕章一脸兴奋,他让鬼哥给点根烟,狗皮已经被他剥到了一半:“差不多够咱们吃的,几点了?实在不行的话再逮只鸭子。”

        “十一点了。”鬼哥把烟送到焕章嘴里。焕章往墙上抹了把手,刀子就被浩天抢了过去:“这天儿可真不错。”

        “谁说不是!”

        蹲在一旁的水泥砖垛子上,焕章一边抽烟,一边抬起头来看向半空,起身时,里间儿已经见亮了,他冲鬼哥喊了句,“紧点手,先把山芋和土豆烤出来。”

        从防空洞的口探出头往外扫了扫,二三十米外的大堤上空空如也,他就“嗯”了一声,确切地说,他是长呼了一口气。

        “内小波一没问咱在哪吧?”

        浩天也捋起袖子,他说的“内小屄”自然是指本村的许加刚同学了。

        “能不问吗?”焕章呵呵道,“你说我能告他吗?”焕章又呵呵一声,接着就吐了口唾沫,“点背碰上我妈了,差点耽误事儿。”

        “早知就不让你去买酒了。”

        浩天歪着脑袋,使劲儿往下扥狗皮。

        许加刚跟他一村的,不过他对其并不买账,像所有人那样,瞧不起内个说话狗屎味的人:“内屄养的啥时改性子了?”

        “谁哪知道我妈会来呀,再说我都跟杨哥说好了,你说弄那茅房拉屎脸朝里的事儿对得起他吗?”

        焕章把烟一弹,火星子打在涂鸦粉饰的墙上,画板上的活鱼和美女就显得愈加惟妙惟肖。

        内翻话杨哥也说过,焕章就说:“改没改还真不清楚,不过要不是屄尅的给我挡一下,今儿这喝酒的事儿恐怕就黄了。”

        防空洞外手的这间屋子地面坑洼不平,倒不是地不平,乱砖之中并没看到粪便之类的黑漆物,不过尿可就说不好了。

        之所以会黄,焕章觉得这阵子母亲似乎变得越来越烦躁了,尤其是在每次娘俩见面的那一刻,弄不弄就唠叨,他怀疑母亲提早进入了更年期。

        而目前他对许加刚的态度,则持以一种保持姿态——不排斥也绝不靠拢,当然,在学校睡觉时免不了要叨扰对方一番,谁叫体育室的钥匙在其手中掌控呢,他觉得这也未必就叫占便宜……

        “其实咱们都不会喝酒。”

        杨书香说。

        所谓的“不会喝”并非是“不能喝”,话里的意思说的是没有老一辈人懂酒,什么醇厚悠远入口绵香,年轻人懂个鸡巴,“这叫拼。”

        年轻气盛,一人不喝酒,因为没有倾诉对象,哪怕喝美了也不如一群人在一起喝得痛快,“所以,”杨书香举起酒杯:“喝多了难受呗,倒哪前儿这酒都没有饮料甜!”

        确实就是没有饮料甜,不过饮料再甜也代替不了酒水,所以这酒还得喝:“吃狗肉不喝酒,糟蹋了,我大说的。”

        杯酒言欢,少年不知愁滋味。焕章一口闷了小半杯:“就得喝,老话说吃香的喝辣的,在本儿!”

        “在你小妹!”杨书香也闷了小半杯白酒,笑骂一声过后撕了块狗肉闯进嘴里:“你衣裳内?”

        浩天大鼻等人“嘶”了一声,随后也跟着抄起了狗肉,腮帮子就鼓囊起来。

        女生们则包着白薯、红薯和土豆,叽叽喳喳开始起哄:“焕章,杨哥问你屄养话呢。”

        焕章一搂吴鸿玉,纸杯里的饮料先被他喝了一口,他吧唧着嘴,指着三美吼道:“甭废话,再废话给你们看瓜。”

        于是王宏在吞咽完也跟着嚷嚷起来。

        “先给他屄看了。”

        杨美丽坐直了身子指着王宏,又冲着杨哥嘟起嘴里来:“你妹子都快让人给看瓜了,你也不吭气。”

        “啊?”

        防空洞的里屋,杨书香背南面北,把手拢在耳朵上:“黑灯瞎火我啥也听不见。”

        篝火仍旧在烧着,映得每个人的脸上红彤彤的,防空洞的墙眼一照,屋里又多了好几个窟窿,靠近门口处,水泥地面一目了然——平整如滑,边边角角不知是谁给铺了稻草帘子。

        来的时候杨书香还特意翻腾翻腾,其结果并未看到蜈蚣、蝎子之类的小玩意,至于说长虫,还不定在哪迷瞪着呢,这前儿可看不见那好东西。